隔日清晨，萧决躺在床榻上以头抢地，拳头重重的砸进被褥，恨己不争，为什么昨夜要喝那么多酒，差一些就能得到林无枫了，自己竟醉了过去。
“唉……”
伴随着和林无枫关系的缓和，萧决十年如一日的殷勤也算是有了回应，如果要问到底是什么动摇了林无枫，他恐怕只会说蠢一字，在他眼里只有自己是聪明的。
岁末初一，萧决大清早起床，准备陪林无枫去道观，上月答应过今天会陪他去道观上香。
马车上，林无枫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那夜泛舟游湖的事，转过头笑着说道：“你对我的感情真的不是一时起兴？可惜呀，是不是一时起兴又怎样，我爱的只有自己。”
闻言，萧决嘴角的弧度微不可查的下压，林无枫这是在拒绝自己，可自己对他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。“我会证明给你看的。”
林无枫舔舔嘴唇，笑起来，悠悠道：“哦，我拭目以待。”
出来从来道观萧决无精打采，一路上被林无枫怼了个够，怪自己嘴欠，不该提起那个那个话题才是。
不过就当自己是个蠢人吧，只要他好。
“林先生人参补药吃多了真能年年益寿吗。”
“能。”
“太常府司贪污案里他偷了国库二十万两白银就是为了吃人参，查到他府上时库房摆着整整一屋子人参，他说自己被骗了，这些人参他每日都吃三根，身体非但没好，还每况日下，这才偷拿国库的钱买更好的人参，先生这事你怎么看？”
“当笑话看。”
他身体虚到那种地步本就不该大补，各种乱七八糟的药加在一起身子必然日渐衰弱，还好他吃了那二十万两白银的人参，不吃也活不到现在。”
萧决掏肠刨肚的想着各种有趣事讲给他听却得到了这么个回答，表情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林先生，那你为什么要来拜道观而不是佛寺，如果朋友祈福应该去佛寺才对，佛儒教心修人，比起道观的杀戮，繁荣盛世不应该求佛儒而不是道吗？”
林无枫没料想他会这样认为，难得摆出谋士客卿之态给他解释，语气还带着教训的意味：“这种东西，修的是心。你被汴京世家门阀的风气裹挟了，大多信佛的不都是严于律人，宽于律己，真正能做到守戒律清规的有几人？”
他说到这里，他不屑的捏碎盅茶杯摇头道：“世家贵族做多了天理不容的事，佛教信奉因果报应，害怕冤亲债主。所拜的不过是一份侥幸，侥幸着天下再多些被仁义礼智信，善恶因果论恐吓束缚的人。让自己犯下重诫得到理所应当的慈悲，亦或者掩耳盗铃的欺骗神佛，自欺欺人把自己骗进去，假装没有所谓的地狱阿鼻道。佛陀没有错，这些篡改规矩利用规矩的才该杀。”
沉默了很久，他继续道：“我不信轮回，比起来世报应，我更相信杀伐来讨回公道，靠诸天神佛是弱者的行为。”
说完他语气平静，闭目养神的侧过脸，看向窗外，林无枫侧颜的轮廓像是被潺潺流水打磨过一般，温润如玉中包涵锋芒。
“杀戮终归只能带来没有终点的恩怨，如果随波逐流神佛真的会网开一面，那为什么不拜。”
不希望他被业障牵连，萧决话里带着劝说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