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城不似连城,这里的云很淡,傍晚的霞光铺得很远,层叠的色彩透着旎旖的意味,彩云之下,是满殿的灯火阑珊。

    城中街道早已没了人,唯有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,奔着月阁的方向,由远及近。

    "殿下,找到刘邦了。"

    黑楠木车身的马车缓缓驶过街巷,前头驾马的男子压低着声对着车内的男人说着。

    "今夜前主请宴,将军府内防卫薄弱,要不要趁这时把人带出来。"

    墨渊坐在铺着墨色貂毛毡的软塌上,用银具轻挑着熏着凝樨的香炉,嗓音清润:"大皇子的人可到了?"

    "到了。"

    "那便不必了,这种事用不着我们操心。"

    珰珰珰珰——

    身后传来一阵声响,似是吊挂在车檐上水玉珠的敲击碰撞,司临扭头朝后瞥了眼,清脆悦耳的琉璃声渐近,手下加快了鞭马的速度,"殿下,是世子的马车。"

    停了手中挑炉的动作,墨渊轻掀车帘,微微侧头朝后扫了眼,身后的马车奢华精致,宽大的车身缓驶在街道上,竟显得有些拥挤。

    倒是个会享受的人,放下纱帘,墨渊轻靠在车壁上,随口道:"不必赶,让他们先过去。"

    阿念理了理坐得有些褶皱的烟纱裙,百般无聊地盯着车棚看,顶头的夜明珠流光溢彩一看便价值不凡。

    阿念伸手抚上了雕镂复古精美的车壁,极力忽视对面男人那过于侵略性的目光。

    即使隔着一张榻几,那种压迫感也像是扑在面上,阿念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不知是今日的夜晚过热还是马车内的男人气势过强,阿念揭开了身侧的车帘想要透透气,刚拉开,就与一辆马车擦身而过,阿念抬眸便对上了那车内男子的视线。

    顿时睁大了双眼,有些惊愕,对面的男人却是不在意地悠放下了车帘,阿念忙转身回头,垂眸失神中,未注意到置在正中的榻几被人挪走,直到她被一只手骤地拉了过去。

    "看够了吗?"

    阿念还不太明白又怎么惹到这男人了,只觉得他这语气动作过于霸道,有些不满道:"什么?你干嘛这么凶,好好说话不行吗,能不能别有什么事搞个突然袭击,很吓人的好不好。"

    阿念语气有些强硬,倒不是恃宠而骄,自知道闻砚喜欢自己后,阿念没有高兴,她只觉得一盆凉水浇上头,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让他喜欢上了呢?

    阿念不喜欢闻砚,甚至大多数时候对他说恐惧讨厌的,偶尔会觉得他也挺可怜的,仔细想想,自己并未做过什么能让他喜欢的事。

    为了不让这男人越陷越深,这几天她都在以极其恶劣的态度同他相处,阿念感受得到他心里郁积着怒火,却一直强忍着不同她计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