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劳烦明信大师了。”

    禅房中二人隔着一张紫檀木的小案相对而坐,薄妤将竹签往前推去。

    明信大师虽然面上神情仍是高深莫测的模样,但心中的纠结与为难却已经拧成了一团。

    对于这支无字签他也很是疑惑,签筒之中九九八十一支早有定数,现下却凭空多出了一支。

    况且有长公主的封口令在,他根本不敢私自为燕璇郡主批命解签。

    薄妤见他犹如老僧入定一般,也没出言催促,抬手提起小泥炉上的紫砂壶为自己沏了一杯茶。

    拿起茶盏后并不喝,只是放在鼻下轻轻嗅着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明信大师才缓缓开口说道:“命由自己,天不能定。”

    此话刚一出口,他对面的燕璇郡主就露出了讥诮的眼神,就仿佛在说‘果然是个故弄玄虚的骗子’。

    薄妤原先以为明信大师会拿些常用的陈词滥调来糊弄她,却没想到现在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,直接就给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出来。

    听着还不如那些故作玄虚似是而非的套话来得用心呢。

    “最近大师的修为想必是更上一层楼了,这说话都比从前简洁明了多了呢。”

    明信大师像是没听出她话中含义似的,笑着应道:“郡主谬赞了。”

    薄妤将那盏已经有点凉了的茶水放回小案上,启唇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,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了若隐若现的诵经声。

    在寺庙里听见诵经声是很寻常的事,但不寻常的是那声音听起来却格外的耳熟。

    “靖国公世子在隔壁?”

    “嗯,戚世子近日常来寺中诵经吃斋。”明信大师答道。

    戚重涵想要出家的事儿,燕京现下已是人尽皆知了。

    薄妤问道:“明信大师为何一直不给他剃度?”

    “戚世子尘缘未了,怕是静不下心来修行。”那诵经声在他听来满是浮躁和郁气,“剃度出家为的是能够更好地在佛祖跟前修行,而不是以此来逃避不想为之事。”

    明信在寺中活了一辈子,这种人他见得多了,甚至可以说大部分想要出家的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大师所言极是。”薄妤起身告辞,“签既然已经解过了,那我就不继续叨扰您了。”